陆离回到院中之时,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上落得满是雪,推开房门刹那,几乎要瘫倒在地,却见张婆婆匆忙的端着油灯迎了出来,心中一暖,站稳了身子,将怀中的簸箩递给了张婆婆。
张婆婆扶着陆离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暖暖身子。
说着就又去看这簸箩之中仔细包好的药,面上露出喜色:有了这些,那姑娘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陆离只觉头脑发晕,轻轻的呷了一口热水,呼了口气:这些草药在那地窖之中闷了太久,加上这几日风雪又大,怕是不少都受了潮,待得明日,我将不好的挑出来,才好熬了给她喝。
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歇着。
陆离摇了摇头:婆婆快去歇着吧,她拿了针石包裹,轻轻摊开,露出一排细密的银针,此时虽无草药可用,我可为她银针刺穴,缓解症状,今夜,她可睡的安稳些。
张婆婆又道:那我她是还想帮陆离做些事儿,陆离却道:婆婆,此时夜深,您操劳一日,快些休息才是。
我一人可以。
张婆婆也是累的极了,若不是担心陆离,早该去睡,毕竟年岁大了,只得点了点头,又嘱咐了陆离几句,便去自己房中歇下了。
陆离闭上眼睛,忍住阵阵眩晕不适,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拿了油灯与银针包裹入了房中,但见那姑娘侧卧床畔,眉心紧蹙,额上发着虚汗。
她轻着脚步走近,拿了个矮凳将油灯放在上面,取出一根银针,在灯火上烧了片刻,细细擦净,轻声言道:姐姐,我为你银针刺穴,可能有些酸痛之感,你莫要害怕。
安心躺着便是。
那姑娘虚着声音说了句多谢,便急喘几声,又说不出话。
一灯如豆,陆离凝目屏息,谨慎小心地将银针一根根的刺入穴位之中。
过去一刻,女子喘息渐渐平顺,紧蹙的眉头松了许多,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些,似是睡过去了。
陆离将银针收了,细细收好。
这才端着油灯,轻着步子回到了自己房中。
院中的风吹灭了灯火,她回房之后,也不再点灯,只在昏暗之中关了房门。
靠在门边,脑海之中不知怎的忽的想起了过往许久的一幕。
那一夜也是风灭烛火,沈羽坐在桌前,在月下歪过头看着自己:我知离儿你此时总要来,定带了烛台,也省我费力再点灯了。
时光荏苒,轮回变换。
那一夜,已过去了许多年。
陆离手一颤,手中烛台掉落地上。
此时她再也没了力气,贴着门滑落在地。
泪水顺势从眼角滑落,陆离哽咽着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吸了吸鼻子,轻声叨念:羽姐姐,离儿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一夜风雪渐小,清晨之时,雪渐停,倒是罕有的出了太阳。
晨间张婆婆炸了几个面饼,又熬了一锅菜汤,而那姑娘似是因着昨夜睡了好觉,竟也坐桌边,谢了陆离许多句,陆离问她为何会流落如此。
那姑娘只道自己姓王名华,是王家村的人,前几日王家村来了一队凶悍至极的兵匪,进村又打又抢,瞧见自己,非要拉了自己入营中去服侍他们,她的爹娘瞧不过去,死活不愿,那些兵匪便活活打死了自己的爹娘,引了众怒,村中百姓与这些兵匪拼了命,她一个同族的弟弟拉着她趁乱逃了出来,途中她与弟弟失散,慌不择路一路跑,又犯了咳喘症,便流落至此。
这王姑娘说着,便哭了起来,不住的又咳嗽。
张婆婆听得红了眼眶,不住拍着王姑娘的后背,让她吃些东西好好休息,待得身子好了,再去寻找弟弟。
王华拉着陆离的手不住道谢,又瞧着陆离神色倦怠,一直催着她多吃些。
陆离夜中睡的并不踏实,却总好过过往几月的风餐露宿,尤其看着王华又所好转,心中也安慰,对着张婆婆一笑,便问她此处在中州哪里。
张婆婆被问的一愣,陆离又慌忙说自己一直在潭头村中,鲜少出家门,是以有些不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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