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帝正色道:「今日宫宴,不谈政事。
」
众人都知道今日是争论不出个结果的,于是都各自回到座位,继续这场各怀心思的宴席。
景平帝许是心事过重,散席时,久久未动,看着众臣依次散去,诸国使节也纷纷离开,仍旧坐在大殿之上。
有太监上前拦住了要离开的裴霁曦,说是陛下有事要单独与他商议。
乌尤拉离开前,回首看了看仍旧坐着的景平帝,唇角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才折身离开。
众臣散去,景平帝屏退左右,空荡的大殿之中,还萦绕着酒与饭菜的余香,各个桌上只剩残羹冷炙,清冷得仿佛方才宫宴的热闹都似蜃影一般。
的确不是谈事的地方,但景平帝并没有换地方的打算,只是仍旧端坐在正前方,问裴霁曦:「爱卿近日在忙什么?」
裴霁曦离景平帝并不近,可他总似闻到了腻人的龙涎香一般,方才入喉的酒都压不下这股味道,「近日所忙,陛下今日应都看见了。
」
景平帝看着大殿上还未让人收拾的残羹冷炙,叹了口气,「各个阶层联名的万民书丶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童谣与故事丶不远万里赶来的舞阳将军丶文武重臣的联名上奏,爱卿的确做了许多。
」
裴霁曦镇定道:「即使我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去做这些事情。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初尚书的所作所为,值得这样的传颂。
」
「的确,她所做的,功在千秋。
」景平帝并没有否认裴霁曦的话,「其实,即使没有人做这些事,朕也不会关她太久。
」
「难道将她下狱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景平帝点点头,「在这世道,女子本就艰辛,但百年来固有的阶层很难打破,大宁立国时,出了一个舞阳将军,又有了明履营,可以说是时势之功,但就连在明履营里,女子也是重重枷锁。
初尚书是女子,却罔顾礼教入朝为官,且功绩累累。
若要打破女子的枷锁,就要将她打入谷底,激起民愤,这样,女子的身份才会被正视。
正如同寒门里出了个初学清,奴隶中出了个燕雀军,如今寒门与奴仆都已不复往日,相信女子经此一事,将来也会卸下枷锁。
」
裴霁曦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摸不清景平帝的态度,今日之前,他都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今却被告知一切都是景平帝做的局。
「你放心,舞阳将军来京的目的,无非是为她女儿的婚事,和初尚书之事。
为林将军与祁将军赐婚的圣旨,不日便会传到侯府。
初尚书,再委屈一段时日,也会出来,而定远侯你,也可安心回邺清了。
」
裴霁曦不可置信地看向景平帝,他在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一点清明,谨慎问道:「陛下可是要将初尚书送去长戎和亲?」
景平帝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长戎小王子年岁不大,但远不似他看上去那般单纯。
初尚书当初出使长戎,已经展现了她身为谋臣的能力,长戎不是要一个和亲之人,而是要一个治世之人。
正如同当初北狄乌尤拉要你一般,只是想要定远军的主将,被困在北狄而已。
这点心思,朕还看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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