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在当时的楚元宵看来,是有些难以捉摸的。
风雪楼那位剔骨刀,在从那个老散修谢石手中救下了魏臣之后,却并未负责将之送回龙池洲,因为她说风雪楼只接到了杀人的买卖委托,但魏氏并未说过要将年轻人平安送回家。
风雪楼秉承了一贯的作风,绝不做多余事,可那位剔骨刀却又在经过了一段似是而非的纠葛之后,将魏臣托付给了白衣李乘仙。
总有很多事是很值得玩味的,比如魏氏为什么只给风雪楼一个杀人的委托,却将族中这个脑子够聪明的年轻子弟丢弃在外,大有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
另外,风雪楼如果真的一贯只做委托之内的事,如他们早有的规矩一样从不做多余事,又为什么会让魏臣跟着楚元宵和李白衣他们这一行人,一路同行不止,还要将他送回礼官洲?
白衣李乘仙是有意,那位剔骨刀也未必是无心。
当初的楚元宵不关心这些,或者是没有深思,只是因为那座旧河伯庙前的蒙眼年轻人,与小镇少年并不熟,所以他就没有太多考虑的必要。
但是此刻坐在这张桌边的两个人,都已不再是当初并不熟识的那两个过路人了,尤其是在巴山渡口那座边军大营一事之后,小镇少年人就更不可能做到,要眼睁睁将一个朋友往某些局中推这种事。
人间事不多想,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有些人其实根本就做不到“不多想”
这三个字。
那座神神秘秘的风雪楼,是小镇少年眼中的第一座江湖,所以历来让他印象深刻。
当初在盐官镇出现的那位红莲祭酒,在如今看来,其实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奔着杀人而来的杀手,反倒更像是打着杀人的幌子,来给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人提一提某个醒的。
后来行走了千百里山路的小镇少年人,阴差阳错在某个山间酒肆得了一坛顿递曲,却成了他真正修复肉身、踏上修行大道的其中一处关键所在,又是后来在北海渡船上,那件“请神”
壮举的一桩早有的伏笔。
那个将魏臣送到少年眼前的老散修,因为受了风雪楼的胁迫,所以才追着某个风水术士跑了半洲之地,结果每每追丢了前人踪迹,也全程都是那风雪楼给的消息。
楚元宵一直都不是很明白,那座风雪楼到底为何会如此,意图又是什么,但是有件事他看得很明白,就是这个被莫名其妙送到眼前的蒙眼魏臣,必然也不会是什么巧合。
近些年都在着急另寻出路的龙池洲魏氏,为何会毫不犹豫放弃一个虽然目盲但智计绝佳,堪称上上之选的魏臣?
风雪楼又为何会不惜以坏了规矩为代价,也一定要将魏臣送回魏氏?而且还是通过白衣李乘仙之手,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通过小镇少年郎之手?
有些事已经砸进了眼底,由不得少年不多想,那么要不要送这个已经成为朋友的人入局,就是此刻摆在楚元宵面前的选择。
魏臣听着对面少年语气复杂的言辞,也跟着沉默了一下,而后突然笑了笑,“楚兄,可否容我问一个问题?”
楚元宵点了点头,随后又轻“嗯”
了一声。
魏臣听得到少年的复杂心绪,但却并未直接明说什么,只是道:“你觉得小局跟大局,哪个更重要?”
楚元宵盯着魏臣,好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太明白,但依旧开始低头皱眉沉思。
蒙着眼的年轻人听不见对方的回答,也并不着急,只是平静坐在桌子对面,等着少年人自己想好。
楚元宵思索片刻,最终长出了一口气,“想说小局让位于大局?”
魏臣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这个,哪里需要我专门来跟你说?某些人每天都爱在别人耳边念叨的事情,又有什么可值得拿出来单说的?”
楚元宵默了默,“所以呢?”
魏臣深吸了一口气,“很多事,靠你自己一个人是做不了的。”
这一次不需要犹豫,楚元宵给的回答很快,也很干脆,“那是自然。”
魏臣闻言突然往后靠了靠,“道争也好,执棋也罢,天下事从不曾只在一人身上,时势从来不是造英雄,人间众生光阴百代,所有人都是过客。”
“天下九洲时至今日,三座一品高居云端过万年,临渊学宫有一半的权柄就在三教手中,九洲人族的所有权柄尽在中土诸子之手,惊才绝艳者无数,处处算尽天时地利,事事皆在股掌之间,却依旧让天下大势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可以说是因为三教无能吗?”
蒙眼年轻人突然玩味一笑,“有人说三教尽是缝补匠,这话其实一点都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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