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在场的都不是弱手,当然也不会看不出这个瓜皮里头装着的,并不是原来那个瓜瓤。
真正让钟离感到古怪的,是姓韩的那个老货,为什么会轻而易举把自己的肉身借给那个小家伙?毕竟这种近似于夺舍的变通法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其中风险当然不会小,万一一时的暂借,被人用顺手了之后变成有借无还,多年的辛苦就等同于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老的能抢小的,小的未必就不能抢老的,尤其是那个背后站着大神仙的小家伙。
负手而立站在云头众人最前方的楚王,表情平静看着那个老人样貌的少年人,许久之后才突然轻笑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他们这群人,就总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
钟离闻言笑了笑,再次看了眼那个百无聊赖仰头望月的老人身影,又道:“那我们…?”
楚王笑了笑,转过头看了眼那座灯火通明的燕云皇城,微微挑了挑眉,道:“看看再说。”
……
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军佐押正,慌慌张张从聚仁坊跑出来,在坊门之外停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那条又长又宽却行人极少的坊内大街,犹豫了片刻之后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直接往禁军大营的方向跑了过去。
作为军中行伍,他其实也就只比普通军卒高出一点而已,虽然能谋到礼部值守的差事,也是因为背后有些不大不小的门路,但那不足以让他直接去敲礼部尚书大人家的府门。
从二品的朝堂大员,在他们这些低阶军吏眼中,已经跟老天爷无异了,不会比直接求见皇帝陛下容易多少。
况且,禁军再如何说也是行伍,他要是有事不找自家主将,真跑过去找那文官一列的大员,那么此事过后恐怕他就不是穿不穿小鞋的问题,而是要考虑考虑还有没有命活着了。
……
楚元宵借了那韩老头的肉身,演了一出张冠李戴,又万里迢迢跑到这石矶洲最南部的燕云帝国京城来,当然是有理由的。
少年四人一行的这一路,从当初在龙泉渡口登上那艘白毫渡船开始,或者是更早一些,从那位岳王府的徐姓老人在龙泉渡口处,将跟在少年人身后的那个归属于燕云帝国的大仙人高沫,挡在了龙池洲以外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楚元宵最终会跟这座三品王朝之间有些纠葛。
再后面的赵正纶在白毫渡船上强买强卖一事,包括在那条大运河上被少年人用武运一拳打了个半死的大鳌,以及后来的枣林拦路,桩桩件件都与眼前这座三品王朝脱不开关系。
烂柯山,正是燕云帝国境内的天下名山之一,一尊山神通过投影飞到万里之外去摆一盘烂柯棋局,要是有人说这座三品王朝的钦天监会不知道,余人都不信。
真拿每座王朝钦天监都会有一部的《搜神录》当摆设了?
当然,少年人今天要讲的道理,并不只是为了他这一家被不断堵路的事情,还有些弯弯绕绕的桌底事,在天下形势到了如今的境况之后,就不得不拿到桌面上摊开来说了。
后面的这个理由,才是那位武庙兵仙委委屈屈将自己的肉身借给楚元宵,让他能用以仗势欺人的真正原因,也是少年人临走前,崔先生要问那三个问题,又让少年人记住自己答案的原因。
与六部衙门隔着一座聚仁坊的另一侧,正是燕云帝国皇城。
此刻,虽然那个军佐押正并未直接去往皇宫或是礼部尚书的家门口报信,但有些该知道的人其实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陛下赵端晏此刻尚未挥退那两位礼部臣工,君臣三人还在谈论关于马鞍渡口的彩云锦买卖一事。
那位负责皇帝近卫的披甲武将出现在御书房门外,也不进门,直接拱手抱拳轻声道:“陛下,礼部衙门口外,有个外来武夫堵门闹事,战力不俗。”
被突兀打断话头的皇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那礼部尚书钟文,眼见对方一脸愕然,皇帝就大概有了些判断,于是看着那紧闭的殿门,问道:“什么原因?什么境界?”
披甲武将不需要犹豫,但语气间有些凝重,“原因暂时不明,他只放话要见…陛下,或是钟大人;境界的话…应该是在武神境,具体战力上限,未曾交手,暂时不知。”
说罢,这武将想了想之后,又补了一句,“钦天监、皇城司麾下高手皆已聚齐在宫门前,陛下可随时传旨。”
御书房内,皇帝听到武将的回答,有些意外地再次看了眼那礼部尚书钟文。
对方既然点名要见皇帝或是礼部尚书,又大大方方堵在礼部衙门口外,可见其意图最少是与礼部脱不开关系的。
钟文自然接到了皇帝陛下的视线,赶忙躬身行礼,表明自己对此事并不知情。
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天官大人,双鬓之间都已有些微微斑白,但此刻依旧有些惶恐,被一位武神境堵门这种事,若是好事还两说,但若是恶事,那么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然要跟着吃瓜落了。
皇帝此刻面无表情,定定看了眼殿内战战兢兢的两位臣工,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道:“既然如此,钟爱卿便辛苦一趟,去礼部那边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文闻言,赶忙下跪行礼,“臣遵旨。”
皇帝摆了摆手,目送礼部尚书匆匆忙忙离开御书房,在他临出门前,一直眯着眼的皇帝突然又补了一句,“钟爱卿记得带上宫门外那群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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