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样根本撑不下去。
崔自明试着往嘴里含了一口艾汤,可效果微乎其微,浓密的瘴气好似一张蛛网,将他紧紧地裹在其中,越是挣扎,困得越深。
他头痛欲裂,几乎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树干上丶往石头上撞,可他不能,女公子还在等着他,倘若他倒下了,那女公子该怎么办?
牙齿咬破舌尖,借着那股钻心的痛感让自己醒神,他扶着歪来扭去的树干踉跄前行,兴许就差一点,没准他再坚持多走几步,便能寻到女公子了呢?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丶越来越慢,每迈出一步,都要歇上好一会儿才能攒够抬脚的力气,眼皮沉得像是挂了两个千斤坠,将视线一点点收拢,思维凝滞,人形僵立,渐渐的,竟和墨绿的树影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偏于此刻,寂寥的山林间忽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自男人的喘息声在极静的环境里被衬托得尤为清晰,男人许是慌不择路,不管不顾地跑着,地上铺陈的枯枝烂叶被他踩了个遍,窸窣声一声胜过一声。
直到有根树枝未完全枯朽,被他的鞋底碾住,不仅没有裂开,反倒憋着气向上一顶,男人脚腕一歪,竟是脸朝下摔进泥堆里,顺着斜坡,翻滚几圈,才勉强停住,支起身子,狼狈地爬起身,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泥,再睁眼时,竟望见个倚靠着树的人形。
男人咽了口口水,思绪千回百转,脚横着往旁边挪动,配上他那鼓鼓囊囊的肚皮,活像是个从案板上逃跑的待宰的肥蟹。
可眼睛一闭一睁,那人形竟也睁开了眼,露出一双冷厉的眸子,他心头一颤,拔腿就跑,一柄长刀破空而来,刀身没入树干三分,刀刃不偏不倚,横亘在他喉前三寸。
「你可曾见过,我家女公子?」
*
瘴气林外,金玉书像是两只鞋底安了陀螺,载着他兜来转去,没有一刻停歇,连地上的泥都被他刨薄了寸深。
「这一个时辰过了吧?他怎么还不出来?」金玉书抬头望一眼天色,可连片的乌云黏连着,早晚都一个样,压根辨不出时辰,「不会是你给的法子不中用吧?他要是被毒晕在里面可怎么办啊?」
蔡玟玉规整药材的动作一顿,眉头轻蹙,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我说有用就是有用,他若坚持不到一个时辰,只能说明他身虚体弱,与我的医术何干?」
「不是丶这看病抓药不得跟着人来吗?哪有说人配不上药的道理?」
「你是大夫?」
「……不是。
」
「那不就结了,门外汉不要对我如何行事指手画脚的,」蔡玟玉头也不抬,只是磨制草药的力道加重了些,「你若实在闲得无聊,便起锅烧水,等他回来了,好第一时间服药解瘴毒。
」
金玉书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缠绵不休的雨,又看了眼潮湿泥泞的地,愤愤地咬牙道:「你倒是吩咐点像样的活儿啊!
你看看这天气,下雨呢!
我上哪去找干柴烧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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