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以“临时修建官道”
为名,对侵占的田地给出三两年的赔偿,在他看来,或许直接置换耕田或者是给出足量的补偿要更为合适。
但这话,怎么说呢,也不适合同他的上级去说……
陛下当年修建蓬莱宫时,还对官员俸禄做出过削减,还是因皇后的建言十二事提出,这才将其提了回来,甚至犹有增补,此次封禅的一应用度支出,自中央下发的也不过只有这一笔数额罢了,想来是不可能再多增添的。
他能做出什么改变呢?
更何况,公主已为他将开山破障的成本减少了不知凡几,他和这兖州刺史又怎能再因此等事项推进不易而麻烦公主。
李清月听着他说出这份担忧,也不觉皱了皱眉头。
贾敦实的有些担心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毕竟无论是大唐在咸亨年间经历的种种天灾,还是李治本身的身体状况,都不支持他在此次封禅后再行此举。
但另一面的官员和豪富行为,确实是连李清月都不敢肯定的。
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如他所说,对沿途的民众就补偿过少了,必定会引发后续两年间的不满。
李清月问:“那么贾长史目前是如何考虑的?”
贾敦实答道:“如今有两个方法在尝试施行,其一便是对陛下远赴泰山的沿途路线再做出细微的调整,在尽量不影响整体路线的情况下能多避开一些百姓屋舍与农田。
在公主回返长安期间,我已同赵刺史往复走了数遍了,若是居于车舆之内,不容易察觉到道路的变更。”
李清月颔首:“是个好法子,另外呢?”
贾敦实低声:“另一个法子,还是从公主这里学来的。”
“我?”
贾敦实道:“当年我接手洛州长史位置之后,便往洛州各地都走访了一遍,也自然去过公主负责建造的天津桥,看到了桥头的那块石碑。
这个令当地富户捐款留名之举确实好用。”
“我便想,既然天津桥是天子驾临洛阳所需,碑铭正在洛阳宫对岸,如今这修缮御驾前往泰山的道路与天津桥倒也相似,所以我与赵刺史商议,是否也能让兖州富户出这笔钱……”
然后将这笔钱用在补贴当地百姓上。
听起来格外有可行之处。
可李清月沉吟须臾,还是答道:“不,我倒是觉得此举不妥。”
见贾敦实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尴尬之色,李清月连忙说道:“也不怪贾长史有此想法,实在是您对百姓多有体恤,却苦于府库可用支出不足,但您要知道,封禅的事情与天津桥不同。”
她解释:“天津桥乃是天子摆驾东都与民同乐,洛州、甚至是关东的世家豪强愿意出这笔钱,让洛阳南北走通,便是在彰显陛下能得各方拥趸,可封禅之事——”
“乃是意在告知天下,天子有此等比肩前朝帝王的本事,甚至向皇天后土祝祷,所以期间一应用度,都该当由陛下和其麾下各地官员与府兵达成,何能劳动所谓世家富户!
若真如此的话,就不免令人觉得,有国库不丰、对外示弱的表现了。”
这些兖州人士或许不会有这种想法,甚至觉得这是自己能留名于当地的大好机会,但谁知道李治会怎么想。
在封禅这样的大事面前,天子是怎么想的才最为要紧!
贾敦实的神情顿时一变,也飞快地意识到了安定公主话中所言确有道理。
若非公主有意前来相询,他险些办了件错事,恐怕要等将有意出钱之人带到此地了才能被纠正过来。
“那公主觉得该当如何办?”
李清月朝着他伸手,“你先将之前一月内敲定的新路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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