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说着声音更低了:
“那是一个逃命时刻,没人不想活。
但我们四个人有两个带伤,压着13个俘虏,这是个大问题。
13个俘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绳子栓成了一串。
语言也不通,我们无法判断其中哪些是平民,哪些是可能的侦察兵。”
“那时无法带着俘虏了,有提议放了,有提议绑在树上自生自灭,带我们冲出炮火的老班说杀了!
其他两个战友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那时其实我想坚持绑着的提议,但始终没能出口,我也知道是骗自己,短时间如何安全绑住十三人?放了等于告诉对方侦察兵我们在哪,那是自杀。
那时候我又内疚了,看着有人要死却不能阻止,那种感觉没体会过,你就不会明白。”
受到气氛感染,周小渝紧张得把手握得紧紧的:“后来呢?”
光头道:“后来那群越南人越来越不安分,又吵又闹,我们也听不懂。
老班是个敏感的人,他提醒,可能当中有人懂中文,知道了我们有处决俘虏的提议,要闹事了。
当时我们都心虚,越来越吵闹的俘虏相互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我们更害怕,我们带伤,时间紧,只有四个人,他们十三人,拿起武器就是十三个兵。
后来老班再提议杀人,这次再也没有其他提议,都默认了。
老班看向我的时候,我说下不了手。
老班没有再问其他两个,他知道问了也白问。
他让我们转过身。
我们转过身,后方一枪一枪的响,弹壳落地声,绝望的嘶吼,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我心仿佛被全撕碎了,老子当即就哭了。
。
。”
光头正在述说的现在也似乎有点想哭,吸了吸鼻子,猛猛的喝了口酒,眼睛红红的。
周小渝激动得叫了起来:“啊!
真的打死了!
后,后来呢?”
光头的声音大了起来:“后来老子们就成英雄了。
死剩的集体二等功。
还被安排到许多小学校去演讲事迹,老子一个没毛的凶相,要携带着僵硬的笑容,躬着身子,让带着纯真的小学生亲手给老子戴上红领巾,妈了个逼,小娃向我敬少先队礼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向小娃敬军礼还是少先队礼!
我记得当年少先队也没入过。”
“退伍的时候条件很优厚,工作随便挑,有战友去了邮电系统,有的去公安系统。
我想来想去到铁路上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安排做了铁路警察,又拿枪了。
老子有阴影,不喜欢拔枪。”
周小渝道:“那个老班长呢?”
光头愣了许久后才道:“那次事件部队从来没有追问,我们也没有理由没有脸去说。
老班没选工作,拿了一笔钱就走了。
后来一直没联系,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那些被尘封的往事不可能抹去的。
许多年后,一个战友从成都来,大家聚起来喝酒的时候听说,离开部队没多久,老班长离婚了,再后来疯了,据说现在还在精神病院中。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是老班承担了太多,最终压垮了。
没人可以屠杀一群农妇和半大少年而不被谴责的,他自己的良心首先不会放过他。
对此我不能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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