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纸上写满了和江麓有关的问题,商泊云没等来十七岁的早晨,就从江麓的公寓里醒来了。
灯没开,窗帘里隐隐约约透出一点天光。
果然是梦。
商·唯物主义战士·狗子当然知道人不能回到过去——起码现在还不能。
但这个梦里,高中的他和江麓有另一种可能,因此醒来后的失落感也就格外清晰。
“醒了?”
江麓的声音有点哑。
实际上,江麓在和商泊云一道躺下后就开始后悔——
他觉得自己有点依赖这种缓解焦虑的方式了。
既然注定不能有“健全”
“正常”
的关系,床伴这种约定也无法长久,所以为什么要在事后还有那种近乎温存的时刻呢?
商泊云和他不一样。
这是江麓的认知。
从很多年前——江麓先认识商泊云开始,他就是一副无拘无束的模样。
尽管经年之后,跻身商界的商泊云在人前彬彬有礼,斯文得体,但那份从容的本质却从来没有变过。
不是他这样,被驯养出的从容,是天生的。
德彪西的月光只需要五分钟就可以弹奏完,因“病”
出国,及至重新回到长洲,江麓用了整整八年。
二十六岁的商泊云坐在吧台,单手撑脸,言笑晏晏。
江麓想找点儿缓解痛苦的途径,因此他引诱了商泊云。
这样一个人恰好是他的同类,却又全然和他不同。
很多年前的针锋相对,究竟是出于厌恶、羡慕、还是别的,江麓自己心知肚明。
商泊云年轻、蓬勃,坦荡如砥,尽可以用一切美好的修辞去形容,江麓便做了一个突兀的决定。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理智会告诉自己待人接物的边界在哪里,有的事情越过边界后是危险的,但危险的事物恰好有致命的吸引力,江麓知道自己的病症在哪,他装了很多年正常人,除了容易因为演奏焦虑之外,其实他看起来正常的不得了。
出身优越,教养良好,职业生涯鲜花载途,顶端的荣誉也只差那么几步。
就连他的父亲江盛林也觉得他已经变得“正常”
了,至于长年累月的焦虑,那只是因为江麓对于完美和艺术的追求。
艺术很难完美,人也很难。
江麓明白这一点,江盛林不明白。
想到自己的父亲,江麓一夜未睡的疲惫感更加强烈了。
“你没休息好?”
商泊云没看出来江麓其实整晚都失眠。
“……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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