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芳阁乃是嘉陵县花街上排行第一的妓馆,格局清雅,占地广阔。
馆内有一座留芳院,历来是花魁头牌所居之地,而它如今的主人,便是艳名满嘉陵的柳思思。
尽管已近正月,留芳院中依旧繁花锦簇,绿萝满墙,假山半红半绿,水榭清韵雅致,一座荷池引连几道沟渠,池水汇成大小水景,十分赏心悦目。
这里好似连寒风都吹不进,一入其间便觉清幽扑鼻,跟院外仿若两重天。
不愧为留芳院,的确留住了四时芬芳。
但潘宁丝毫不为这景致所动,他一入院中,便吩咐衙差们搜检院子,假山处、池塘里、一根草、一粒沙都不能放过,自己则跟着周妈妈去了柳思思闺房。
途经一棵古树时,潘宁脚步未停,却有意抬头看了一眼,那古树挺拔粗壮,郁郁葱葱,树影覆盖处足有六个角亭大小。
一行人到了柳思思门前,却见门窗紧闭,周妈妈忙令人开了锁,一推门,暖气挟裹着浓郁的兰花香扑面而来,原来是案几上摆着个香炉,此时正烟雾袅袅,显然燃着香。
屋子分一内一外两间房,外间为书房,内间为寝室,两间房不论家具器皿、字画古玩、古籍善本都布置得清韵不俗,就连寝室中的衣物首饰,也能看出主人偏好素雅,唯有那笼中翠鸟与池盆红鲤,为室内增添了些许鲜活。
潘宁吩咐衙差们搜检房间,环视一周后问道:“谁是芷兰?”
一个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回大人,是、是奴婢。”
“昨夜之事,你且说来听听。”
“是。
昨夜……”
芷兰说得结结巴巴,内容大致与周妈妈相仿——戌时末柳思思说困,她便侍候姑娘上了床,接着回了自己的屋子,一夜好眠,也并未听见任何动静,等今早起来,柳思思已不见了。
“你一直侍候柳思思,她近日可有何异常?”
“没、没有。”
芷兰视线时不时瞟向老鸨,眼含恐惧,周妈妈见她不配合,气得狠狠掐了她几把,赔笑道:“思思这些日子总说身子不适,奴家想着她是不快迎客了么,一时忐忑总是有的,等她过上了富贵日子,就知道奴家待她好了……”
潘宁抬手制止了她的絮叨,反直言道:“可否将芷兰身契交予本官?”
周妈妈一噎,哪敢有异议?只得乖乖令人送来了身契。
潘宁接过来也不看,直接收好塞入袖中,“芷兰,如今你已是本官的奴婢,百芳阁再管不了你,还不愿说?”
芷兰“哇”
地大哭出声,似乎要将多年委屈与恐惧都宣泄而出,让周妈妈又气又恼。
等她终于缓过气,便将藏在心中的秘密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原来,柳思思这些日子情绪起伏不定,时常独自发呆,心情好就连喂鸟摘花也会莫名发笑,心情不佳,就整日里愁眉不展叹气连连。
她还总盯着一枚玉佩走神,可那枚玉佩芷兰从没见过,甚至,柳思思偷偷绣了个荷包,荷包上的花样是男人惯用的。
“奴婢也是偶然撞见的,姑娘求奴婢保密,奴婢一时心软没告诉妈妈,后来又怕被妈妈迁怒更不敢讲……但奴婢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姑娘也没说对方是谁。”
周妈妈见多识广,一听便知是柳思思动了春情,她万万没想到,百芳阁防得那么严实,柳思思也能与男人勾搭上?她到底打哪儿认识的对方?莫非是妓馆中的龟公?不不,这不可能……
她一把扯过芷兰:“你个小贱——”
忽然,周妈妈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一抬头竟是县尊大人横眼过来,吓得她忙松开手,缩着脖子不敢再骂。
潘宁对芷兰点点头以示安抚,又问:“那昨日呢,昨日她挂牌迎客,可有反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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